卡夫卡以及人之卡

三个葬礼和一首诗 8(HE)完

8


只要Tony Stark不拿出和一切同归于尽的架势,他就会发现一切还有很多别的办法——伟大的Tony Stark语录第一万零一条。

他在之后那场注定的大战里一路高飞,在Stephen冲上去展开法阵之前,他把冲过来的法师推开了。

巨大的纳米护盾在空中展开。

他盯着Stephen,把面甲掀开,冲蓝袍的法师扬起嘴角:“这是我选择的那个未来了。”

他背后的外星飞船撞在纳米护盾,爆发出无边无际的光焰,他双手撑住护盾却回头去看Stephen,恍惚间宛如太阳中爆裂降生了一位神祇。

他如同奇迹,让见识过无数异空间奇景的法师也愣在原地。

惊奇队长将那艘外星飞船推离坠落的轨道,金红色的盔甲倏然飞离。

法师还在半空中看他——无论多不合时宜,刚刚他应该吻他的。

超巨星这次没有出现。Tony确定她应该是在自己飞抵木星轨道引发那场提前的突袭的时候发现了这支外星军队,然后借着他处理掉的几个高阶领袖混入其中。

他回到大楼,没去找Stephen。

但他知道法师会来找他的。

 
 

Stephen回到纽约圣殿——Tony并没躲着他,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乎寻常的态度,他如此模棱两可让法师罕见的觉得捉摸不透。

他在这样的不确定里熬到傍晚,直到猎户座挽着他的佩剑从北方升起。他站在圣殿的圆窗下沉思许久——这下轮到他有太多想问的问题了。

Stark大厦冷冷清清,Friday向他致以简单的问候,在告知了Tony的位置之后就默不作声,他一路乘电梯到Tony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是一片幽深的黑,中间的3D投影笼着战甲发出盈盈的蓝光。他站在工作室的门口,微妙的感觉自己像个不速之客。

“你可以进来,坐这儿。”Tony从工作里短暂的抬起头来,蓝光给他的脸勾勒出严整深刻的棱角,指了指桌子尽头的那个空位。

Stephen走过去欠身坐下,面对的是冰冷的灯光,背靠的是一片黑暗。这下子倒像是他在被审判了。

Tony弓着腰细细的观察战甲损坏的情况,他的手从战甲流畅的线条拂过,直起身扫了Stephen一眼:“你正在人生幽暗的森林里寻找出路,所以要在我这里找寻答案了吗。”

他确实是在被审判了。

法师抿起嘴唇,他对Tony看透他这事儿太不奇怪了——他如果不能看透他,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他嘴角挑起一个正当防卫般冷静的弧度,站起来——坐着太过被动,站在战场一侧才能防守。两位睿智的男士不可能不针锋相对,也不可能不互相厮杀。现在Tony Stark对自己的战争告一段落了,他要来讨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了:“那么你到底想通了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想了什么?”

Tony抓起桌上的帽衫擦了擦手,他将防静电手环套在手腕上——未来学家的小臂看上去流畅、性感,扣腕带的动作带着掷地有声的坚持和尽在掌握的力度:“看来,我出乎你的意料了。”

他将桌上多余的扳手扔回旁边的工具箱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Stephen从桌子的一层逼近他:“是的,所以我想知道那个答案。”

Tony回望他,那双褐色的眼睛看上去极为坚硬自信:“那是过于夸张了的掌控欲吗?”

“成为医生就想掌控生命,成为法师便想要把握命运,Stephen Strange,这是你关于自己无法解开的答案吗。”

他钉住在原地,棕发的男人既没蒙眼,手中也没捧着法典——他是想发怒的:谁都没有资格来审判他。

Tony面对他:“我看着你死了三次,我有资格。”

他还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拷上锁链了。

“无法掌控死亡没关系,至少你还能嘲笑他:嘿,死神,我知道你来了。我得说,这还是非常Stephen Strange。”,Tony绕过他,他的手轻轻一挥,蓝色的投影从中间升起来:一个粒子展开了,几个极为精巧的电子围绕着中间的原子核旋转,他的手又挥了一下——那个原子核展开了,接着,这些粒子一个一个地被展开,层层叠叠地铺开在他们周围——直到他们成为了这漫长广大宇宙中的一颗粒子,这个果壳中的宇宙清晰的将他们包裹起来,浩渺无际。接着一个个奇特的造物升起来,那看起来是一个个光滑的柔软的几何体,接着变成一个个巨大的不规则的气泡,“这些是一个个碎裂的空间碎片,这是不属于我们的世界,它们属于你看到过的世界,现在我看到了一个角,Stephen。”*

Stephen看着这个精巧的世界——他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晰的认识到未来学家这个词所代表的一切。他因为时间宝石被赋予了窥测空间和宇宙的权力,但他的爱人从蒙昧中站起来,亲手创造和探知了这一切。

“如果你以为我对你没那么好奇的话,那你就错了。”Tony笑起来,“当我无限的深入这一切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我不观察命运,我只是个未来学家。”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着Stephen不无炫耀的勾起嘴角,“但是我想,我知道你的感觉。当我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一开始我觉得自己很伟大。但当我把这些一一展开的时候——这些空间的破片在他们原本维度的世界里可能是无限小的一个粒子,我明白了这是何等的可怕。瞬间与永恒,咫尺与洪荒,我是蝼蚁,宇宙是栖身的大树——这棵大树甚至可能不是一棵树,只是我还没有能看清它的全貌。”

“我一直在想,当你深入这一切,发觉自己和星空的尺度的时候,你会想什么。”Tony欠身坐在桌上,“这一切是不可掌控的。你说看到过14000605种可能,但这每一种可能都不确定,你把自己交给我——那时候你甚至还不完全认识这个我。后来,我开始明白那个瞬间你可能经历了多少痛苦。我想,我爱的人曾经是个最好的医生,他曾经也许在某种角度上把握过生死,也相信自己把控过生死,他相信自己是可以做到些什么的。那么他在这时候,在这自己深入这些广大的宇宙的时候,在他发觉自己掌握了时间宝石,曾以为自己可以拥抱命运,却依然无法全然掌控这一切的时候,他会害怕吗。”

他对法师张开双臂:“你把我投入到那一个个可能里,想让我找回自己求生的答案的时候,也在寻找自己的答案,对吗?”

他望着他,眼底有隐约的含蓄而充满期待的光亮。他通常不是一个理想的依靠对象,也不太懂如何聪明的去爱,连他的AI听上去都比他善解人意,准备这个对话花了他太久的时间,他一直在思索如何融化他的法师,此时此刻却发现这一切都大可不必。

爱人原是如此简单,他竟奇迹般无师自通了。

Stephen还是输了,他向前走了一步,让Tony拥抱他。

他感觉到Tony将他严丝合缝的纳入怀中。他从未如此真实的脆弱过,在被环住的那一刻,安静的绷紧了身体。

“人是千变万化的,特别是你亲爱的男朋友,我。有的人只需要灵光一闪,有的人却需要深思熟虑,这些你看不到的东西也是命运的一部分,但你依然帮我找到了我的答案。别把所有的成就都放在我身上。你才是构建这一切的人。你从没把那柄权杖交给别人。”Tony指了指他胸前的阿戈摩托之眼。

“倘若在你寻找那条路的过程中,那个选择会伤害什么的人的话,”他感到Tony在他的耳畔落下温柔的呼吸,“你要相信,在你选择的那个未来里,那是避无可避的必然。你不会完满所有人的命运。”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自己被摧毁的那个夜晚,被麻醉隐藏的疼痛在褪去,他的四肢百骸全部被撕开,他引以为傲的双手以最为狼狈的姿态展开在他面前。

Tony的手在他背后慢慢的环起来:“你问我那个答案。那再简单不过了,我只是饿了,想吃个芝士汉堡,想喝口咖啡,还想那个幻想中的桌子对面坐着一个你。”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那种令人发狂的疼痛在消失,他漂浮在回忆和现在的玻璃缸里,缓慢的将自己重新拼凑起来。

他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完整和安全了。

 
 

接下来的生活是和煦的温馨与爱的镜头拼接。

Stephen重新搬回了Stark大楼,Tony看着他将自己的衣服放回他们共同拥有的那个柜子,在背后拥著他——时间永远有限,爱意却永远表达不完。

于是他在Stephen的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Stephen扭头去抱他,转身的时候踢翻了放在地上的一叠衣服。

但这不重要,他们相拥着倒在卧室中间的那张大床上。

晚饭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各自抱着一碗通心粉,坐在餐桌的一侧——Stephen看着Tony慢慢的蹭过来,他倒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要坐过来,还特意给他空了一个位置,摆好了刀叉,可惜某人正长时间地享受扮演难缠小男孩的角色——绝不轻易就范,绝不承认自己已经就范。

他们说起来关于可能的事,Stephen抿抿嘴:“我以为你要花比一千四百万次更多的时间。”

“事实是,只有三次。”Tony瞪他一眼,他看上去如此鲜活而真实,让Stephen勾起嘴角,“顺便更正,上次是一次,不是两次。你不能把那个错误算上。”

“事实是,你看错了我的手势,我是让你把手套给惊奇队长,不是让你真的去打个响指。”

“这不公平,你不能让我错过闪耀整个宇宙的机会。而且你把手套传送走了,害我很没面子。我都已经想好了,我要让大家都活过来,然后在全宇宙循环播放半小时AC/DC的新专辑,每首歌最后还必须加上一句Tony Stark闪耀全场。”他想了一秒,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替Stephen找个场子,谁让他就是这么爱Stephen,他不羞于承认爱,但还是在句子的最后故作姿态的咂了一下嘴,“算了,谁让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还没什么默契,啧。”

“但是那个时候我就爱你。”

Tony被他突然的肉麻震惊了一瞬,目光闪了闪,接吻是不能再接吻了,上床也是不能再上床了,这是他们今天第一顿饭——想想这可真是老房子着火一般的要命了。他搬起碗坐到沙发上,Stephen没跟来。

扒完最后一点通心粉他擦了擦嘴,回头发现Stephen正笑着看他——他不想去猜他保持这个动作多久了。

他向着Stephen举起空空的勺子,扬起嘴角。

窗外月色正好,今后的几十年都会如同今日。

 
 

Tony欣然接受了儿童医院的公益项目,去陪伴和慰问孩子们。

那是个阴沉灰暗的下午,随时要下雨。

他穿梭在充斥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蹲下身子抱起那些可怜又柔软的孩子们。他在一间一间病房穿梭来回,闲下来的时候盯着洗过高温消毒到泛白的印着超级英雄的床单发呆。

Stephen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过来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Tony?”

Tony艰难的蹲下,他的腰和背还在时不时的酸痛,但是那已经好很多了。

他往床单看了最后一眼,摆摆手。

Stephen怀里的小女孩在Stephen怀里扭了扭身子对他张开双臂,奶声奶气的呼唤他:“钢铁侠!”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以一种笨拙而小心的姿势接过那个小女孩,她安静又充满信赖的趴在他的肩上,把自己顽强又软绵绵的呼吸温柔落在Tony的侧颈:“钢铁侠,我想我生病了。”

Tony的脖颈僵硬了一下,然后他学着小女孩把自己的头轻轻的偎在她脆弱的肩上:“我想我也是。”

他还没全好,他还偶尔发呆,还回忆过去,酒精和药物的戒断反应偶尔还骚扰他。但这些都没什么关系。

Stephen站在一旁,他温柔的伸手揽住了Tony和那个小女孩,把头倚在Tony的颈侧,那里微弱而充满生机的搏动提醒着他怀中人依然拥有的强大的生命力。他微微收紧了手臂把他们圈在怀里,搂紧这一对双生的希望:“我们都会好的。”

在这最后一场永恒进行的求生战争中,我们都会好的,我们将会赢的。我们将会终老在白色的柔软的床上,手牵着手安详的合上眼睛,会有人给我们献上白色的百合。我们谁都不该死在这场战争的中途。

Tony望向Stephen,这样昏暗的天气也许与生命力无关,但Stephen呆在他身边的每一刻就已经是生命的本身。

 
 

超级英雄的职业生涯依旧危机四伏,但他们都学会了坦然,钢铁侠拥有至尊法师,就像至尊法师拥有伟大的钢铁侠那样。

冬日的阳光有毛茸茸的温柔触感。窝在沙发里的Tony揽过Stephen的脖子,Stephen刚修理过头发,颈后微微的长了一层发茬,手臂划过带来微妙的刺痛,他凶狠的吻住了Stephen。

Stephen张开手环住他的腰,手上的书落在地上,哗啦啦的翻出声响。

画面一晃突然变成虚焦,你贴近了也看不清他们接吻的姿态,镜头转向地面,你只能看清Stephen落在地上的那本诗集,风把它哗啦啦翻到某一页,艾吕雅说:

“我是你路上最后一个过客,最后一个春天,最后一场雪,最后一次求生的战争。”

这是这个世界里Tony和Stephen送给你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你也该醒了。

 
 

三个葬礼和一首诗 完

 
感谢布莱德把这个脑洞给我。

感谢Tony和Stephen如此勇敢的相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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